八重桜

喜欢不素直的漂亮男人

[刀乱/三日明] Tensei 01


01


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空中飘起了樱花。三日月知道,这是世界欢迎神灵降生的一种方式。虽第一次见到,却又感觉经历过千千万万次,因此他镇定地微笑着,向新的主人进行第一次、也将是此生唯一一次自我介绍。



灵力绵绵不断地送来,沉稳的,像条河流。审神者是一位稳重的男士,可他似乎能从对方瞬间僵硬的手指感受到一抹被掩藏的惊讶。因为天下五剑的名誉么?灵纸遮去了大半面容,可露在外的耳根似乎突然染上绯色。



于是他大言不惭地笑了,说些无伤大雅的俏皮话。只有夏日的凉风轻轻吹过,摇响屋檐上的风铃。



祠堂里安静的空气被一声低笑打破,他回头去看,那是一个很慵懒的人,正在往一个精致的小铜炉里添香。不出意外的,视线交在了一起,同为付丧神,那人望着他的眼睛温柔又有点狡黠。



新主人沉稳的声音响起,他回过眼来。主人说,依照规定自己不能泄露真名,也不便露出真容,希望他不要责怪。听对方一板一眼地介绍着自己,他似乎透过灵纸看见了审神者真切的眼神。信任是困难的事情,因此改用规则来约束。好的,我知道了。他平和地笑道。



明石。



什么呀。青年慢悠悠地答道,抬起头对主人浅浅地笑着。



你去带三日月熟悉本丸。



他的名字经过男人的声带,发出了奇妙的声音。温暖的感觉随着微微波动的灵力流进胸口。他不自觉想到,那个叫明石的付丧神是否也有同样的感觉。



哎,自己可是有近侍的重任在身呀,这么使唤一个从早忙到晚的人,真的可以吗。柔和的声音夹杂着一点点埋怨,青年细长的手指撩起一边的额发,转而吹起了香柱尖上的火星。



三日月侧过身,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逃避主人的命令,还不慌不迭的找借口的青年。



……每次轮到你,我的任务都要加倍。要是想写任务报告或者做好下周活动安排,跟我回去也不是不行。



青年做了一个有些惊讶的表情,却又很快回到最初懒散的语调。那就谢谢您关照啦。他朝着主人随意地挥手,又对着三日月招了招手。跟我来吧。那动作仿佛招呼一只街边的流浪小猫。



三日月觉得叫做眼前这位叫明石的付丧神十分特别。似乎不知尊敬,却也不显得亲昵。他礼节性地与审神者道别,随即慢慢悠悠地跟在青年身后。他们离得不远不近,穿着样式奇怪的休闲装的人走在前面,他则一身宝蓝色狩衣跟在背后,岁月的鸿沟在最显著的地方分隔了两种风景,他觉得既神奇又有趣。



初次“看”到的世界,是眼前清爽而燥热的夏日。不知停歇的蝉鸣从枫林环绕的翠绿处传来,带着一丝鸢尾花的气息。长长的缘廊上,叫做明石的青年只是安静地走在前面,偶尔和路过的付丧神们简单地打声招呼。屋檐投下的影子在地面印上鲜明的分界线,他们走在凉爽而阴暗的地方,放眼放去,却是金色透明的阳光。



一路上有许多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两人,但既然引路人明石不主动介绍,他也就一笑而过,迈着同样好奇又不甚在意的步伐。拐角处,一个白发的小不点骑在一个黑短发的小不点肩上,正颤颤巍巍地试图把风铃挂上门钉,周围还有几只小猫咪在非故意地捣乱。



明、明石先生……白发小不点泪眼汪汪地看着路过的青年。



啊,明石先生下午好。黑短发小不点一身正气地望过来,看见三日月,惊讶之后便礼貌地向他问好。



嗯……嘛,虽然有点高,总之加油哦。明石看起来不打算帮忙,也没有逗留,鼓励了一句就施施然地走了。



哈哈哈,两位也下午好。他忍不住揉了揉那只羞怯的小不点的白发,软软的,像小猫咪一样的绒毛。走了挺远,那两只蹭在他行灯袴边上又抓又咬的小白猫才舍得回去。



不知何时,拉门旁的柱子上开始有了引人注目的标牌。白色的长方形板子,没见过的材料。黑色的汉字编号下面是两个字迹不一的名字。一零四,药研,秋田。一零五,乱様,前田藤四郎。一零五,鸣狐とお供(还有小动物的掌印),包丁藤四郎(还有>v



三日月桑,你在笑什么呀。柔和的语调唤回了他的视线,青年斜斜地依在一处拉门上,可能因为整个人纤薄的像片羽毛一样,即使承受压力的是脆弱的纸布,却没有给人危险的感觉。



嗯,这些门牌上的名字,我觉得都很有每个人的特色,一路看下来,好像对房间的主人们都有了些了解,确实是相当有意思。他笑道。



从名字,到个性,到本身……也许这就是那股暖流的来源。那样认真地称呼他的名字,就好像不遗余力地关切着他本身。



青年的眼底一瞬闪过了些什么。去的太快,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。



原来这样呀……明石狡猾地笑了笑。那么,一路上总是被形形色色的东西吸引的三日月桑,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事呢?



哦?他环视了一圈,又回忆了一路上绕了大半个本丸从工作区走到居住区的经历,似乎没有什么值得特别在意的事物。哎呀,看来做了千年的刀,连脑子都变得迟钝了,哈哈哈。他毫无芥蒂地笑道。



羽毛一样的青年不自觉地卷起了柔软的额发。是声音呀,三日月桑。



蝉鸣。风铃。人声。竹子添水。他闭上眼试着感受异常的声音,可除了自己平缓的心跳,并没有其他杂音。



来这边?青年再度向他招手。温柔而狡猾地笑着。



这一次,他听见了。独特的声音,轻微的沙沙声,因为是自己的声音,故而一直被忽略。一双薄薄的草鞋踏在浅褐色的梨木地板上,面前的人,却是一双干净的白袜子。



他有那么一点点不自在地拎起踩了一路的鞋,被青年笑着接过,魔法般的消失在了缘廊下。



实在不好意思,不过刚刚现世嘛,总会有些疏漏。他打着哈哈,看青年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,懒懒地拉开门,做了个请进的手势。



一路上成了习惯性动作,他朝着门牌的方向不经意地瞥了一眼,齐整的数字下只有简单的一笔。来。娟秀的字形,唯有那最后一撇带了点随性的味道。



我可是很坏的人哦。耳边传来轻柔的低语。因为想看身为礼仪万端的贵族出糗的样子,所以一直……没有提醒您呢。青年眨了下眼。



两人擦肩而过,神祠的熏香依然挥之不去。他突然想起来青年那一闪而过的情绪,觉得眼前这一出不过是某种温和的掩饰。



他只是豁达地笑笑,表示不介意,顺着对方体贴的安排坐在舒服的软蒲垫上。明石悠然地在和室里打转,取了一些样子过于可爱的茶点摆在小瓷盘上,他尽量放松端坐的姿势,目光追随着青年纤薄的背影停停转转。



哎,水凉了。触在茶釜上的指尖瑟缩了一下,青年无奈地笑道。三日月桑,我们只好用凉水将就一下啦。



于是,他们饮着半凉半温的清水,吃着不忍下口的茶果子,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。半开的门缝间,夏日的风时不时卷来一丝热气,却又慢慢地消散在暗淡的色彩中。



明石不紧不慢地介绍着主人的目标,付丧神的职责,本丸的布置,一些明的规则暗的规矩。柔和的语气舒缓了公式化的内里,仿佛操练过许多次的谙熟。他听得认真,却也一直在走神。他打量着这个总有一丝不调和的房间,不大的地方几乎给人空旷的感觉。仿佛故意收拾的一尘不染,把一切污垢藏在了不为人知的地方。



……所以呀,在轮到您担任近侍前,都是自己来……嗯……三日月桑?



唔?唔,我了解了。三日月咽下另一只小兔子形状的糯米团,一本正经地望着他,镇定地答道。



真是的,您了解什么了。青年已经不打算半撑着脑袋维持坐姿了,他笑了一声,又累又无奈地滑下去摊在小方桌上。我是说呀,为了自己的长期休假,您可要好好配合我一起偷懒……这就是所谓的“带您熟悉本丸”,了解了吗?



原来如此。他点了点头,大概猜到为何审神者的任务会加倍,毕竟眼前连奉茶都懒得做的青年像是一个熟练的引路者,大概每次遇到这种情况,就会乐得把工作都甩给审神者,光明正大地带着新人翘班。



嗯……下午呢我们先去看看现世的风景,等夕阳落地再回来认识人。晚上大概会为您安排一场小型宴会。青年纤长的手指再次缠绕上半长的额发,顿了一下,又用那种有些促狭的目光望着他。这次准备的比较仓促,您要是介意,还请找那位太过激动不等准备完全就将您化形的人算账吧。



还有宴会呀,那可真是值得开心的事。他感到一阵温暖的惊喜,签起一只茶绿色的小鸟团子正要送入口中,可是懒洋洋地趴在桌上的青年给了他一个眼神,微微张口。想了一下,他便把竹签转了向。



青年秀丽的眉拧了起来,一脸嫌弃。什么呀,甜煞人了,都是小娃娃吃的东西,您怎么就能就能接一口的往嘴里送呢。



他有些好笑。说的也是,果然还是佐茶为妙,能去去舌底的苦涩,干吃着确实甜了些。



嘛。青年嘴边扬起一抹小人得志的笑容。您想喝茶,就自己去泡吧。最近的打水间在三零一边上,水井呢在中庭,水桶和茶釜在一眼看得见的地方,茶具在那边抽屉的木盒子里,茶叶也在那儿,您自己挑……



嗯,还是不用麻烦了。他回敬对方一杯清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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